一 诞生在节日的前夜
呜呜,呜!呜呜,呜!
四月三十日下午四时三十分钟,有一家机车制造厂,放起逸汽笛嘉来。
这一声不太短、也不太长的汽笛,整整地响了六十番秒钟。
如果你说一分钟,也对,证明你的算术程度还不不坏。
五点钟没到,还不是工厂下班的时候,干吗要放汽气笛呢?
别忙,听我说个明白,你就懂得了。这是一个挺有趣的故敌事。
这一家机车制造厂,去年劳动节得过“集体红旗奖”。
今年按照计划在四个月内应该制造出五个火车头。可是工人们真带劲,赶造了一个小火车头,作为增产,向“五一”国际劳动节献礼。
放汽笛,没别的,就是庆祝超额完成任务。
这个小火车头,特别在他头上面装了一口铜钟,像戴了一顶会响的小帽子,开动起来,“丁零!当啷!”真好听。
一个年轻的工人,转动着肌肉结实的胳膊,把的一颗螺丝帽拧上了,拧得紧紧的。
他笑着说 “瞧吧,这个漂亮的小家伙,将来会成为模范火车头的!”
第二天——五月一日大清早,作为献礼的这一个火车头,披上红绸,挂着花环,全身堆满了鲜花,“丁零!当啷”地带头开到车库里去。其余的五个,像一小队学生似的,也跟着开进去。
车库里,已经停着不少的火车头,如今又来了六个,所以更加热闹起来。
十点钟的时候,市中心广场上放着礼炮, “砰!砰!砰!……”
地响得厉害。这位炮手准是一位老战士,发炮的技术好得很。
车库里静悄悄的,连轻轻的咳嗽声音也没有,并不是因为他们的身体都是钢铁打成的,而是在休息时间不愿打扰人家。
现在,一支百万工人参加的游行队伍,浩浩荡荡地从市内走向市郊,老远就可以听到喇叭和铜鼓的声音,还可以听到“五星红旗迎风飘扬,胜利歌声多么响亮……”的歌声,红旗大队擎着一千面红旗,被风吹得“呼啦!呼啦!”直响。整齐真6步伐声,响亮的口号声,走近来了!走近来了!声音越来越清楚,也越来越响了。
这样伟大的节日,热闹的游行,使得车库里的火车头们再也忍耐不住,他们要开口说话了!
那么,让他们说吧!
第一个开口的,是个年龄最大的老火车头。他这一生经过了好几次战争,曾经被敌人的子弹擦破了头皮,也曾经给敌人的炮弹片打伤过腰眼。可是他很勇敢,把子弹,把粮食,把药品,一次又一次地输送到前线附近的地方。的确,他是个挺勇敢坚强的老战土。
“我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现在才算真正看到了幸福的日子!”
小火车头听了就不服气。不过,他今天还是第一次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什么都不熟悉,想要开腔,却又不敢,只白了白眼睛,嘀咕了两句 “倚老卖老,倚老卖老!”声音低得连自己也几乎听到。
那个肩头上插着红旗的火车头开口了。
“日子会一天比一天更幸福呢今年我跑过的那些地方去年山上光秃秃的,今年年派满山种上树了。去年河道又狭又浅,小轮船和大帆船挤得透不过气来,今年河面开阔、开深了,那些船都自由自在地在河里游泳, 哦,说错了,不是游泳,是航行,她们和我们一样忙忙碌碌,向各地运送货物……”
脸孔黑得发亮的火车头插嘴说“可不是!去年还有一些田地荒着的,今年全种上麦子了。去年那儿还是一个小镇,今年工厂造起来了,烟囱里冒着烟,机器转动啦。成千上万个工人在厂里做工,小镇已经热闹起来,将来准会变成一个大城市。”
那个挂着红星奖章的火车头说“老兄可说得对。我也走过这个小镇,去年晚上黑漆漆的一片,可是今年装了电灯,半夜里路灯还着,像一只只雪亮的眼睛,看我飞快地跑过去,对我眨眨眼睛,笑着呢!——呵呵!——呵呵!”
小火车头听得很高兴, “哈,说得有意思!”忍不住问左边的火车头“朋友,刚才说话的那个是谁?”
左边的火车头板着脸不回答。
他就转过头去问右边的火车头。
“我……我和你一样是新……新来的,你……你不知道他……他是谁,我……。我怎么知道他。……他是谁?”这个新来的火车头不是口吃,是胆怯,还有一点害臊,所以说话结结巴巴的,像害了气喘病。
小火车头是火暴性子,听他这么“你你,我我,他他”的,连话也说不清楚,又没把问题回答出来,早就生气了。他不喜欢这样结结巴巴的,正要不客气地发脾气的时候,却又听得一个火车头在说话了。
这个火车头是一个大嗓子,可惜有点儿哑,不然,说话一定很响亮,很清楚,可以当个漂亮的演说家。
“好吧,现在也让我来谈一下吧。去年我跑了一整年,只看见了一条水闸,只有十二个孔;可是说也不相信,今年只跑了三个月,就看见了三条,而且其中有一条是七十二个孔的水闸。听说这些水闸是水的司令员,本领挺大。水太大了,它会把水拦住,关到一个叫做‘蓄水库’的地方去;水太小了,田地觉得口渴,要喝大量的的水时,它又会把水放出来。有它在那儿把关,既不会有水灾,也不会有旱灾,年年保证丰收,人们的生活自然一天比一天过得更宇了。”
一个小嗓子的火车头,小声小气地说“刚才大嗓子同志说的话都是真话,我可以作证。不过他还没说完全,我来补充几句——就在那条大水闸上,还盖了房子,装置机器,就叫做水力发电站。 它有发电的本领。 有一个星月无光的深夜, 当我正在那里赶路时,老远就望见站上的那一列辉煌的灯,像天上的星星被摘下来排着队悬挂在那里,真漂亮哪!”
“呸,这两个蠢货!”小火车头这一下子可真忍耐不住了,“算了巴,这哪里是水闸的本领,这是人类的劳动创造!连这一点常识也有,却要冒充老资格的旅行家呢。”
小火车头究竟是新来的,他还不敢顶撞他们,所以说得那么轻,谁也没听到。
其实,他并不发脾气,心里头倒是高高兴兴的。他想我将来包要出去跑跑看看啦。我也喜欢旅行。游行的队伍过去了,车库外头渐渐地静了下来。车库里头的火车头谁也不愿多说话,车库里头也渐渐地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