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春夏交接之际,几场雨之后,菜园、田埂或是路边的空地上,经常会发现一丛丛有着紫红色茎干、椭圆形叶片,开着细碎小黄花,捏上去肉呼呼的植物长得很茂盛,一节一节的,掰断后还会流黏水。它就是今天的日历主角——马齿苋。
匍匐生长的马齿苋。
不是苋菜,是多肉植物
马齿苋(Portulaca oleracea),可不是我们常吃的那种苋菜,而是隶属于马齿苋科马齿苋属,是不折不扣的多肉植物。马齿苋肉质茎平卧,淡红色或红紫色,匍匐蔓生。叶片扁肉质,对生,椭圆形,表面绿色,背面则呈现紫红色;马齿苋一般在正午日头下开花,花黄而小,并不起眼。果实为蒴果,成熟时候会盖裂,内含大量细小而黑色的种子。
开着小黄花的马齿苋。
马齿苋的蒴果,成熟时候盖裂,“炸出”很多细小的黑色种子。
既然马齿苋和苋菜没有半毛钱关系(有的话也许因为两者都很好吃),那为何它叫马齿“苋”?是因为“其叶比并如马齿,而性滑利似苋”故名(《本草纲目》)。又以其“叶青,梗赤,花黄,根白,子黑”,马齿苋也被称为“五行草”。有意思的是,由于马齿苋分布太广,不同地区的人们给它起了不同的名字。比如在东北叫“蚂蚁菜”,在陕西、河南一带叫“蚂蚱菜”,到了山东又叫“马踏菜”。其实仔细观察,可以看到这些名称发音相近,很可能是因为方言发音不同而异,倒是福建等地用它的味道取名为“酸菜”。
不是异国“观赏肉”,是本土野菜
说到这里,养肉的童鞋可能会注意到自己家小区花坛里的,有长着那种在大夏天一直死命开花的肉肉,和马齿苋很像,其实呢,它们也是马齿苋科的,是原产于南美的大花马齿苋(Portulaca grandiflora),很早就被引进到国内当绿化用,品种繁多,颜色各异,比马齿苋颜值高,颇受大家喜爱。
大花马齿苋。
顺便说一下,还有一种叫树马齿苋(Portulacaria afra)的肉肉,大家记得不要和马齿苋混淆在一块儿,说下它的大俗名——“金枝玉叶”,大家可能就都知道了,估计有人还养过呢。金枝玉叶原产于南非,非洲土著称它们为Spekboom,意为肥猪树,好玩的是,它是有一定食用和药用价值的,在非洲大象特别喜欢吃(人吃了挂掉可不怪我 (  ̄ ▽ ̄)o╭╯),所以它的英文名又叫Elephant Bush 或 Elephant's Food;
树马齿苋,也就是金枝玉叶,新手入门级多肉。
在全国各地都有将马齿苋当作野菜食用的习惯。明代《救荒本草》将其列入《菜部·叶可食》部分,这就说明了在当时马齿苋不仅可以吃,还可作为野菜帮助灾民度过饥荒。讲真,不同于其他的野菜(比如蒲公英什么的),马齿苋不苦不辣,也没有什么怪味儿,只不过是有点儿酸。由于茎叶富含水分,马齿苋吃起来脆嫩多汁。可能是因为稍微有点粘液,有人说它吃起来像秋葵,滑溜溜的,这倒也是贴切。
舌尖上的美味肉体
越到酷热的夏天,马齿苋长得越是旺盛。这多亏了它那肉质的茎叶,能够储存大量水分,耐旱能力很强。正值百花喑声时,它却热情绽放。一丛丛马齿苋顽强生长,洋溢着生的喜悦。此时,马齿苋的茎叶丰满,最让人食指大动了。
马齿苋的吃法多种多样,最简单的吃法是“采苗叶,先以水焯过,晒干,熟,油盐调食”。最常见的就是凉拌马齿苋,,一定要选幼嫩的枝叶来吃,等到6、7月份,马齿苋开出了黄色的小花,那就过于老而不堪食用了。新鲜的马齿苋切段,焯水两三分钟,捞出过几次凉水,把其中的黏液洗净,然后拌入细盐、白醋、芝麻、酱油、麻油、蒜泥,装好盘,一道清新爽口、略带酸味的凉拌马齿苋就大功告成了!
凉拌马齿苋。
最让舌尖魂牵梦萦的还是那马齿苋干烧肉了。每到前后,江南古镇水乡的居民们都会提溜个篮子,采摘最新鲜的马齿苋,用草木灰反复揉搓茎叶,中和掉一部分草酸,而后晒干或者挂起来风干。这时候原本绿叶红梗的马齿苋就会变成黑褐色的马齿苋干,别看不起眼,用来烧肉可是一绝啊。嘴馋的时候,把马齿苋干用水泡发后切成段,再把肥瘦均匀的五花肉块上热锅,滋滋作响直冒油的,将马齿苋干倒入锅内,加几个八角提提味儿,再倒入差不多一碗水,上盖待锅里的水被蒸干,放盐和辣油起锅。就这样,一碗油亮发光,肥而不腻的马齿苋干烧肉就出炉了。
马齿苋干烧肉。
在北方还有一种特殊的吃法,那就是将马齿苋绞碎拌在面糊中,然后烙成饼或者蒸成菜馒头,蘸着醋、蒜汁吃,别有一番滋味。
马齿苋菜馒头。
,除了这种田园风格的小菜外,马齿苋在美食界还有高大上的用武之地。在遥远的希腊,马齿苋是当地人做沙拉必不可缺的重要角色青椒、酸黄瓜和奶酪切丁,番茄切片,加上新鲜的马齿苋、黑橄榄、牛至,再倒入一小杯葡萄酒醋和橄榄油,撒点海盐和黑胡椒搅拌下就可以吃啦,据说冷藏一段时间风味更佳哦。在夏天就着爱情海的风,吃着这道酸甜可口的沙拉,好不惬意!
马齿苋沙拉。
还有马齿苋披萨,据发明这道菜的人说,马齿苋独特的酸味,和火腿芝士的搭配简直一绝。
马齿苋披萨。
现在城市里的人,食物的选择多了,胃口刁钻了,很少有人会在意这种野菜,细细品尝这等美味。马齿苋并不在意,它不争不闹,安之若素,哪怕是只有些许土壤的混凝土缝隙间,它也能快活地生长着。所以每到吃马齿苋的季节,尽管知道它们顽强,我还是会莫名地担心,担忧它们在城市中生长,是否能受得了炎炎烈日的炙烤;是否因为长得太自由奔放,会被人当杂草连根拔除;又是否因为生在不该生长的地方,挡道了,被人肆意践踏了去。倘若是遇到有缘人拔了去,炒了、凉拌了、晒干烧肉,那便是最好的归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