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魂阵村十人进去九人迷 根本走不出来

十人进村九人迷

“咱们走的这条路是什么走向?”刚到小迷魂阵村口,阳谷县侨润街道办事处工作人员张素新的问题就难住了记者。

记者的方向感本来就不好,听了小迷魂阵的名字更加摸不着北,思量许久,也没能分清东南西北。这一切在张素新的预料之中,原来,“进了迷魂阵,状元也难认;东西南北中,到处是胡同;好像把磨推,老路转到黑”;“迷魂阵真稀奇,十人进村九人迷”等顺口溜在村民之间广为流传,足见在村里分辨方向之难。在小迷魂阵村,每个村民都可以说上一两个外地人迷路的故事。

据说,曾经有个外地人到小迷魂阵卖豆腐,转悠了一天也没能走出去。一天当中,他看到了十二头小花牛,十二家打墙的。实际上,村里只有一头小花牛,一家打墙的,卖豆腐的迷了路在村里转了十二圈却浑然不觉。

故事还有一个版本,说一个卖豆腐的和一个卖香油的在村中迷了路,两人转了一圈又一圈,碰了七八次面,并多次从一个浆线子的妇女旁边走过。卖豆腐的感叹道:“这个村卖香油的真多!”卖香油的则说:“卖豆腐的也不少,我都碰见七八个了。”卖豆腐的又说:“不知今天是啥好日子,这村的妇女个个都忙着浆线子。”妇女听了大笑道:“你们两个都迷路了,其实今天只有一个卖豆腐的,一个卖香油的,村里浆线子的也只有我自己,我已经看到你们走过去七八回了!”

小迷魂阵村为何能够“迷魂”?上世纪80年代,《阳谷文史集刊》的编者曾到村中调查。当时据村民介绍,小迷魂阵村由东西并列的两大块组成,分成前后两条街,走向从东北向西南又向西北,呈牛梭子形。村中的道路斜斜曲曲,无固定方位,房屋随道路走向而建,斜度不一,方向各异。村外的土地呈磨齿状围村分布,参差错落,当地叫磨齿子地、洋袜子地、牛梭子地。也就是说,村里的街面、道路、房屋、土地都是斜的。

在北方,为了充分接受光照,房屋一般坐北朝南,根据房屋的朝向来判断方向已成为人们的习惯。由于小迷魂阵村房屋朝向各异且变化不明显,初来的人容易将所有房屋都当作是坐北朝南,方向感会出错。而太阳升起的高度是判断时间的重要依据,人的方向感错了,时间认知也会跟着出错,就容易迷路。

如今的小迷魂阵村,一条宽阔的柏油马路穿村而过,外地人沿着马路很容易就能走出村,再也不用担心会迷路。站在马路上,就能感觉村子布局的与众不同,一侧的房屋后一排总比前一排凸出一块,另一侧的则是凹进一块,让人觉得十分奇妙。村中的老屋已所剩无几,但村民说他们盖房时仍会按照前人的规矩来确定方位。

有小迷魂阵,就有大迷魂阵,大迷魂阵村在小迷魂阵村西南三里。当地人说“大迷不大,小迷不小”,大迷魂阵有800多村民,小迷魂阵则有1500多口人。

 孙膑用兵之地

在戏曲、评书和古典小说中,“迷魂阵”的身影经常出现,如明代冯梦龙所著《二刻拍案惊奇》中的“沈将仕三千买笑钱,王朝议一夜迷魂阵”,清朝唐芸洲写的《七剑十三侠》也有“徐鸣皋了结宿世缘,余半仙摆设迷魂阵”的回目。

顾名思义,迷魂阵是作战时布下的令敌人迷失进退方向的阵势,宁静安详的村子为什么会有迷魂阵这样与军事有关的名字呢?

在小迷魂阵村村口,青砖白灰砌成的围墙围起了一方院落,朴素淡雅,院落里有一块立于1938年的“万民感灵碑”,碑文云:“……迷魂阵者,相传为孙膑用兵之地,神其术数,运其兵法,以迷魏师魂而夺其魄,以制其命也。”

公元前343年,魏国发兵攻韩。韩国危急,向齐国求救。齐王使田忌、田婴为将,孙膑为军师,率军救援韩国。孙膑第二次使用“围魏救赵”的战法,齐军直捣魏国首都大梁。魏将庞涓不得不率军回师,与齐军在魏境对峙。孙膑用计,诱庞涓率轻锐追击齐军,并在马陵设下伏兵,大破魏军。

史书并未记载孙膑如何将庞涓引上“道狭且多阻隘”、易打伏击战的马陵,迷魂阵的传说恰恰弥补了这中间的缺憾。

传说,孙膑年轻时前往云梦山向谷子拜师学艺,到河北时遇见庞涓,后者要求同去。两人经过一座大山时,碰上了一只猛虎,猛虎要吃庞涓,危急时刻,孙膑出手救了庞涓的性命。拜师时,谷子只愿收孙膑,经孙膑再三求情,才将庞涓收下。孙庞二人本就是生死之交,如今又成了同学,便结拜为兄弟,对天盟誓。孙膑说:“咱俩结拜为兄弟,若有三心二意,乱马营中惨死。”庞涓说:“若有三心二意,死在马铃铛里。”盟誓时,庞涓耍了小聪明,觉得马铃铛缝小,人不会死在里面,誓言也就不会作数。

庞涓下山后到了魏国,做了将军。他嫉妒孙膑的才能,将其骗至魏国加以监视,后来又捏造罪名致使孙膑双足被砍。齐国使臣出使魏国,孙膑说服使臣将自己偷偷带回齐国,在田忌家中充当门客。

庞涓率军伐赵,赵国向齐国求援,齐王以田忌为将,以孙膑为军师,率军出征。孙膑判断,魏国“轻兵锐卒必竭于外,老弱罢于内”,于是采用“围魏救赵”的战法,攻其所必救,齐军在魏军回国的必经之路桂陵设伏,大获全胜。

后来,庞涓又领兵攻韩,齐魏两军再度交锋。战国时期的思想家荀子曾对当时各国的军力进行过一番比较,《荀子·议兵》说:“齐之技击不可以遇魏氏之武卒,魏氏之武卒不可以遇秦之锐士。”三者之中,秦军的战斗力最强,魏军次之,齐军最差。所以孙膑会说“彼三晋之兵素悍勇而轻齐,齐号为怯”。也正因为如此,庞涓虽在桂陵遭遇惨败,却没有吸取教训,仍对齐军心存轻视。孙膑正是抓住了庞涓的这一心理,采用“减灶法”,第一天挖给10万人做饭用的灶,第二天只够5万人用,第三仅可供3万人用,造成齐军因怯战而大量逃亡的假象,迷惑对手。

这正与庞涓之前对齐军的印象相符,他大喜,抛弃步兵主力,率领骑兵日夜追击。孙膑在有“无魂山”的枣林庄布下迷魂阵,将东、南、西、北、东南、东北、西南、西北抽取一个,只留七个方向,庞涓果然在这里迷路。孙膑故意在西南方向开了个口,让庞涓率军从那里走出迷魂阵,踏上了通向马陵的不归路。

在马陵,孙膑也摆了个迷魂阵,将枣林庄抽掉的方向加到了那里,变成了九个方向,并将一棵大树的树皮刮掉,上书“庞涓死于此树之下”。庞涓率军至大树下,见树上有字,便令士兵点燃火把观看,火光一亮,早已埋伏好的齐军万箭齐发,魏军大乱,庞涓自知智穷兵败,提剑自刎,果然死在“马铃铛里”。临死前,他留下了那句著名的“遂成竖子之名”。

自从孙膑布阵后,枣林庄就改称迷魂阵,南枣林庄称大迷魂阵,北枣林庄叫小迷魂阵。

久保后世居民安宁

史书记载孙膑著有《孙膑兵法》一书,后来失传。1972年,临沂银雀山汉墓出土了写在竹简上的《孙膑兵法》,这部古代兵书得以重见天日。

《孙膑兵法》提到了十种阵法:方阵、圆阵、疏阵、数阵、锥行之阵、雁行之阵、钩形之阵、玄襄之阵、火阵和水阵,并没有提到迷魂阵。在小迷魂阵村东,有许多叫“寨”的村庄,据说当年孙膑在这里摆了“一溜十八寨”,村名都是由此而来。另一种说法是孙膑在马陵之战中摆了“形十八阵”,这些地名今天还都存在,只不过“阵”改成了“镇”,分属阳谷、莘县、冠县和东昌府区。由于缺乏考古证据,大小迷魂阵村和这些地方是否真的与孙膑有关无从考证。

在兵荒马乱的旧社会,土匪强盗慑于迷魂阵的威名,不敢侵扰,村民们少受了很多战乱之苦,“万民感灵碑”说:“后世居民利赖阵地以自卫而庇荫其威灵,保聚安宁亦已久矣”。村民们认为这是孙膑的恩德,将他当作神圣来祭祀。在“万民感灵碑”所在处曾有纪念孙膑的建筑——孙膑阁和戏楼,碑文称:“故自顺治□□,即有张玉、孙应吉等建阁塑神,又有王郭氏、张云氏等醮设戏楼……”由此可知,孙膑阁和戏楼在清顺治年间便已修建。在大迷魂阵村,曾建有孙膑庙。

孙膑阁曾被当作供销社,后于“文革”期间被拆毁。《阳谷文史集刊》记载,阁坐北朝南,上下有楼梯相通。孙膑塑像位于上层北墙中央,头戴升帽,脚踏云靴,手托“天书” ,有一人多高。孙膑像两旁是站班,左侧是侄子孙烟,手持拂尘,右边是徒弟毛遂,手捧太极图。阁内有一卧牛,是孙膑的坐骑,相传是神牛,能日行万里,叫做万里牛;还有孙膑的拐杖,是他用的兵器。阁内墙壁上画有五彩壁画,诉说着孙膑的传奇故事。阁前院内有三通石碑,都建有碑楼,如今只有“万民感灵碑”保存相对完好,立于顺治年间的石碑只剩一小块,另一座碑则完全毁弃不见。

据说,“万民感灵碑”是村里的老头社所立,顺治年间的石碑则是由村中老妈妈社立。当地风俗,有老头社和老妈妈社,一年三次集会,农历二月十五是老妈妈社集会的日子,远近十几里地的人都会来赶会,烧香演戏,纪念“老祖”、“真人”。残碑之上,写有“老祖碑记”四字,背面有“×门×氏”的字样。“万民感灵碑”中也有“纠合四乡耆老,竖碑立社”的说法。这都说明石碑确实可能是由老头社和老妈妈社所立。

戏楼在孙膑阁大门外约一百米处,早已倒塌。这里曾是村里的嬉戏之处,在这里村民们爱玩一个游戏,闭上眼睛、伸出双臂,从孙膑阁朝戏楼走,几乎人人都会走偏方向,摸不到地方。